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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代表”是灰色职业？做药代也要有门槛

　在医院，总能看到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不是来看病的，但总是希望见缝插针地找医生说上话。这一年轻、漂亮、衣着光鲜的“精干一族”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医药代表”。

　　曾经，“医药代表”属于异常红火的职业，因为薪水高、工作强度低……无数人对它趋之若鹜。可近年来，这一职业却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境遇。百姓觉得他们是“医疗黑幕”的源泉之一；而医生也不满于他们的素质，在日前中国医师协会公布的全国首个“临床医师对医药代表专业化程度及专业培训认知度”调查表明，医院院长及三级医院的医师对医药代表专业服务能力满意度颇低；同时，医药代表的大军也日渐衰微，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再干这份在他们看来“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更有患者不久前发出了建议取消“医药代表”的声音。难道这一职业真的有可能退出历史舞台吗？

　　 “医药代表”是灰色职业吗

　　 “国内医药代表的素质实在良莠不齐。”浙江某三级甲等医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科室主任告诉《生命时报》记者，有些医药代表只有初、高中文化，没有专业背景，对医学、药学的基础知识一窍不通，他甚至还碰到过搞室内装修转行做医药代表的。“有些人连药物基本的化学成分都不知道，难怪别人把他当成‘卖药的’。”

　　本次调查显示，医院院长及三级医院的医师对外资和内资企业的医药代表总体表现好评度分别为64.5%和42.5%。医师对国内企业医药代表在“了解产品特性和信息”方面的满意度为45%；“掌握基础的医药知识和行业动态”为 41%；而“良好的个人素质”最低，只有39%；对外资企业的医药代表在“客观科学传递信息”和“规范化的推广行为”方面满意程度虽然稍微高一些，但也仅为52%，而在“注意收集药物使用情况及不良事件信息”方面，满意度又下降了4个百分点。

　　如今，几乎每一家医院门诊室外都会贴一张“谢绝医药代表入内”的牌子。北京积水潭医院院长田伟认为，医药代表这个行业已经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由于药企之间竞争异常激烈，每个医药代表都在想方设法让医生开他们的药，于是，送礼、回扣等不正当竞争现象甚嚣尘上，直接影响了社会风气。他警告道：“假如国家不尽快出台规范措施，任凭他们这样继续下去，这类医药代表真不如取消好！”

　　医药代表原本是桥梁

　　 “说要全部取消医药代表，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医药代表作为医与药的纽带，其作用是肯定的，有存在的必要。”中国医师协会会长殷大奎说，过去医生口袋里都揣着一本药物手册，但现在没几个医生还会看这些材料，因为药品发展飞速，而药物手册无法更新，医生却又无法花很多时间来研究药物，因此要从药企的医药代表处了解最新信息。

　　 “其实，医药代表在国外是非常正规的一个职业。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刚通过外资药企引入中国时，也都较为正规。但从总体看，现在有些医药代表的药品推广行为不够规范，给大众的印象则是越来越乱了。” 中国外商投资企业协会药品研制和开发委员会总监温晓春在接受《生命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真正意义上的医药代表其实是沟通医院、医生与药厂的桥梁。他和田伟均认为，卖药并不是他们的主要职责。他们的主要任务，一是为医院临床提供最新的药品信息、最佳使用方法等；二是将临床上收集的不良反应信息、使用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等，反馈给制药企业，促其改进。

　　有资料显示，美国超过60%的医师认为医药代表是很好的信息来源，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收到的药品不良反应报告中，90%以上是通过医药代表收集的。但在我国，这个情况刚好相反，国内90%的药品不良反应报告是由医院提供的，极少数由制药企业提供。

　　曾在临床当过外科医生，后转行在全球500强制药企业做代表的雯青（化名）对这一行的难处有着切身体会。“以前，我们80%的时间主要是为医院提供和收集信息的，但近些年来，事情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们需要花将近70%—80%的时间去跟医生搞好关系，实在挺痛苦的。”雯青认为，导致医药代表给医生送回扣，只顾卖药不提供信息的原因，最主要在于部分医生因体制性原因收入太低，对物质的追求得不到满足。

　　但是，田伟认为，这是医药代表在推卸责任，固然少数医生会为钱收回扣，但更根本的原因在于药企间的不正当竞争。制药企业给医药代表下任务、定指标，根据业绩给予高额提成等，都导致医药代表们为了卖出更多的药品，获取更大的利润，而展开激烈的竞争，各种不合理的手段也就应运而生。

　　 “医药代表之所以出现变形，与药企竞争和体制上的以药养医两者都有一定关系。而医药代表在全国范围内尚无统一职业标准和自律规范，不够专业、素质不高，无原则性推广等，也在一定程度上使情况恶化。”温晓春告诉记者。

　　医药代表的作用如何最大化

　　即便是医药代表自身也承认，并没有完全发挥自己所应发挥的作用。“临床医生需要药企的相关人员来为我们提供药品信息，帮助解决临床上出现的问题，取消并不必要，关键在于如何让这个职业规范化，如何真正发挥他们的作用。”田伟表示。

　　田伟说，如同医生、教师、律师等职业一样，首先应该为“医药代表”设立门槛。要想当医药代表，就应先通过相关从业资格考试。尽管不一定非得医学专业出身，但最基础的药学、医学知识必须具备。只有这样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有能力提供、收集、反馈医疗信息。“毕竟药品不是电视、手机等普通商品，它与生命息息相关，决不能为了卖药而卖药。”

　　其次，加强培训。温晓春告诉记者，其所在的协会（RDPAC）已经开始做这方面的尝试，协会会员的医药代表必须参加和通过医药代表专业培训考试，已形成内部的职业规范，同时，也已制订“药品推广行为准则”，规范会员公司的药品推广行为。通过培训，提高了医药代表的素质，让他们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加强职业自律。

　　再次，严格监督。田伟说，虽然对每个医药代表具体监管会很难，但通过对制药公司的约束能够实现，因此药企首先应严格规范本公司医药代表的行为，出现不符合规范的就应惩罚。而医院、患者或其他社会人士一旦发现医药代表存在不合理行为，也应及时举报。

　　最后，有专家认为，要想根本解决问题，必须改变“以药养医”的体制，斩断企业和医生之间的利益链，让医生真正成为高收入职业，才能尽量避免他们收回扣的需求和行为。而药企也应该更多地注重产品质量本身，而不是销售时的“歪门邪道”。